贪婪的多巴胺阅读摘录
2023/6/8 来源:不详贪婪的多巴胺
[美]丹尼尔·利伯曼;迈克尔·E·朗;
为什么爱情会消逝
由此人们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说:多巴胺不是快乐的制造者,而是对意外的反应,即对可能性和预期的反应。
这个简单的想法为一个古老的问题提供了化学解释:为什么爱情会消逝?我们的大脑生来渴求意外之喜,也因此期盼未来,每个激动人心的梦想都在那里萌生。但当任何事情,包括爱情变得习以为常时,那种兴奋感就悄然溜走,而我们的注意力又被其他新奇的事物吸引了。
研究这个现象的科学家把这种从新奇事物中得到的快感命名为“奖赏预测误差”。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预测将要发生的事,从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到在自动取款机上看到卡里有多少余额。
事实上,仅仅是可能存在奖赏预测误差就足以刺激多巴胺快速行动起来。想象你正走在上班的路上,这条熟悉的街道你此前已经走过很多遍了。突然你注意到街边开了一家新面包店,你之前从没见过,想马上进去看看里面都卖什么。这就是多巴胺在发挥作用,它产生的感觉不同于享受舌尖之味、肌肤之感或悦目之景。
多巴胺能的兴奋(即预期带来的兴奋)并不持久,因为最终未来都会变成现在。当未知事物令人激动的神秘感变成乏味的熟悉日常时,多巴胺的工作就完成了,失望乘虚而入。
佩蒂格鲁发现,大脑将外部世界分为两个独立的区域来管理,即“近体的”和“远体的”——简单来说就是远近两个区域。近体空间包括手臂可及之处,在此范围内的事物你可以马上用手控制,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远体空间是指你的手臂无法触及的地方,不管是3英尺(约1米)远还是万英里(约万千米)外,这个领域代表着可能性。
基于这套对位置的定义,你将得出一个显而易见但实用的结论:由于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需要时间,任何与远体空间的互动肯定发生在未来。
得到一臂之外的东西需要做计划,这种计划可能是站起来开灯这样简单的事,可能是走去市场买桃子,也可能是弄清楚如何向月球发射火箭。远体空间中的事物的定义就是如此:得到它们需要努力、需要花时间,且大多数情况下需要做计划。
人类心智如此设计,让大脑以这种方式区分事物是有一定道理的:它用一个体系来处理你拥有的,用另一个体系来处理你没有的。
当大脑处理远体空间时,有一种化学物质的影响比其他所有物质都大,即与预期和可能性相关的多巴胺。那些远处的东西,即我们没有的东西,不能被使用和消耗,你只能去渴望。多巴胺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职责:最大化利用未来的资源,追求更好的事物。
当我们看到的事物刺激了多巴胺能的想象,淹没了我们精准感知当下现实的能力时,魅力就此产生了。
不管是天上的飞机、好莱坞的电影明星,还是遥远的山峰,只有不可及、虚幻的事物才富有魅力。魅力就是一个谎言。
现在,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食物,对它们而言每一次奖励都是出乎意料的。鸽子们变得兴奋起来,它们啄得更快了。有某种因素促使它们做出了更大的努力。多巴胺这个惊喜分子已被驯服,老虎机的科学基础也随之诞生。
注:
随机的惊喜
多巴胺的主要指令就是“想要更多”。即便米克爵士再追寻半个世纪的满足感,他也还是得不到。他所认为的满足根本不是满足,而是一种由多巴胺驱动的欲望,多巴胺这种分子会培养人们永不知足的感觉。
我们称之为“当下分子”。大多数人都对它们的名字略有耳闻,包括血清素、催产素、内啡肽(相当于大脑自产的吗啡)和内源性大麻素(相当于大脑自产的大麻)。与通过多巴胺得到的来自预期的愉悦相反,这些化学物质会给我们带来由感觉和情感引发的愉悦。
事实上,尽管多巴胺和当下分子的回路能一起工作,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相互对抗的。在当下分子回路被激活时,我们更喜欢体验周围的真实世界,多巴胺就会被抑制;当多巴胺回路被激活时,我们则进入一个充满可能性的未来,当下分子会被抑制。
实验室的测试证明了这个结论。科学家们观察了从处于热恋中的人身上提取的血细胞,发现血清素受体的水平比“健康人”要低,这表明当下分子受到了抑制。
告别让人另寻新欢和渴求激情的多巴胺并不容易,但拥有这方面的能力是成熟的标志,也是迈向持久幸福的一步。
假设一个人计划去罗马度假,他花了几个星期安排每日行程,以确保走遍他所熟知的每一个博物馆和地标。但在他置身于这些最绚丽的艺术品中时,他却在想着如何去已经预订了晚餐的餐厅。他并不是对米开朗琪罗的杰作不感兴趣,只是他的性格是由多巴胺主导的:他热衷于期待和计划,而不是实施。
多巴胺代表着痴迷与渴望,而与长期关系最相关的化学物质则是催产素和血管升压素。催产素在女性中更活跃,而血管升压素在男性中更活跃。
随着多巴胺驱动的热烈爱情演变成当下分子主导的陪伴之爱,大多数情侣或夫妇的性生活频率会降低。这是合理的,因为催产素和血管升压素会抑制睾酮的释放。
我们喜欢熟悉的事物,不是因为它能变成什么,而是因为它本来的样子。这是建立长期满意关系的唯一稳定的基础。
第2章毒品
你想要之物,是否也是你所爱之物?
此时,多巴胺战胜了理智,让你不顾一切地实施最具破坏性的行为。
为什么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从广义上讲,说一件事物是“重要的”,差不多就等于说它与多巴胺有关。为什么?因为多巴胺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作为一个预警系统,提醒我们留意任何能帮助我们生存的事物。
当一件有利于我们持久生存的东西出现时,不必去多想,多巴胺会让我们现在就得到它,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或者现在是否需要它。
有时候,专注的程度会非常惊人,使你的注意力停留在某些事情上,而忽略掉更重要的事情。
然而,在更日常的情景下,一旦欲望回路中的多巴胺被激活,它就会激发能量、热情和希望。这种感觉很好,事实上,有些人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追求这种感觉——一种期待的感觉,一种生活即将变得更好的感觉。
多巴胺回路不会处理现实世界中的经验,只处理想象中未来的可能性。这让很多人感到很失望。他们过于依附多巴胺能的刺激,让自己逃离了现在,躲在自己想象的舒适世界里。
未来不是真实的,它由一系列只存在于我们大脑中的可能性组成。这些可能性往往过于理想化,因为我们通常不会想象一个平庸的结果。在所有可能的世界中,我们倾向于考虑最好的那一个,这使得未来更具吸引力。
欲望回路描绘的前景往往并不会成为现实,这是必然的,因为它在产生满足感方面没有起到作用,它不可能使梦想成真。可以说,欲望回路只是一个销售员。
因此,有三种方法可以用来弥补买家懊悔:其一,通过购买更多的东西来追求更高的多巴胺;其二,通过少买一些东西来预防多巴胺的剧减;其三,增强从多巴胺欲望向当下喜爱转变的能力。
多巴胺系统的目标是预测未来,当一个意想不到的奖赏出现时,它就会发送一个信号说:“注意!现在要学习一些新东西了。”这样,沉浸在多巴胺中的脑回路就产生了可塑性,它们变成了新的样式。新的记忆被储藏,新的连接也形成了。“记住发生了什么,”多巴胺回路说,“这在将来可能有用。”
当你期望的奖赏没有实现时,多巴胺系统就会关闭。用科学术语来讲,当多巴胺系统处于静止状态时,它会以每秒3到5次的速度被激发。但当它兴奋时,它的激发速率会激增到每秒20到30次。当预期的奖赏没有实现时,多巴胺的激发速率会下降到零,而这种感觉很糟糕。
贝里奇博士在接受《经济学人》采访时指出,多巴胺欲望系统在大脑中具有强大的影响力,而喜欢回路则又小又脆弱,很难触发。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生活中强烈的愉悦比强烈的欲望更罕见,也更短暂”。
多巴胺的增加会让人热情参与自己原本认为不重要的事务。
病理性赌博、性欲亢进和强迫性购物是多巴胺过度刺激最常见的表现。
电子游戏比老虎机更复杂,因此程序员可以加入更多触发多巴胺释放的功能,使玩家难以自拔。它们让我们沉浸在一个美梦成真的世界里,这样逃避现实的多巴胺就可以享受无尽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探索不断变化的环境,确保惊喜一直都在。电子游戏还关乎进步,它们要让未来比现在更好。玩家在提升力量和能力的同时,也在不断进步,这使多巴胺的梦想成真。
什么样的大脑回路强大到足以对抗多巴胺呢?答案是多巴胺,多巴胺可以对抗多巴胺。与欲望回路相反的回路可以被称为“多巴胺控制回路”。
规划与计算
充满欲望的多巴胺使我们想要某个东西,它是原始欲望的来源:“给我更多”。但我们不完全受欲望的支配,我们还有一条互补的多巴胺回路,它可以计算出有哪些东西是值得拥有更多的。
类似地,多巴胺通过不同的大脑回路也会产生不同的功能,并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这个恒久的目标就是让未来更美好。
经过中脑边缘回路的多巴胺会产生冲动,我们称该回路为多巴胺欲望回路。
计算和规划(控制各种情况的手段)来自中脑皮层回路,我们称之为多巴胺控制回路。
为什么称之为控制回路?因为它的目的是管理欲望多巴胺不可控的冲动,将这种原始能量引向对我们有利的终点。此外,通过使用抽象的概念和前瞻性的策略,它使我们能够控制周围的世界,并支配我们的环境。
此外,多巴胺控制回路是想象力的源泉。它让我们一窥未来,看到我们现在做出决定的后果,从而让我们选择我们更喜欢的未来。最终,它使我们能制订出计划,使那个想象中的未来成为现实。
正如欲望回路只关心我们没有的东西一样,控制多巴胺作用于虚幻的世界中。这两个回路从同一个地方开始,但欲望回路结束于大脑中激发兴奋和热情的部分,而控制回路则走向额叶这个大脑中专门负责逻辑思维的部分。
两个回路都考虑到了“幻影”——并非现实存在的东西。对于欲望多巴胺来说,这些幻影是我们希望拥有但目前还没有的,即我们想要在将来拥有的。对于控制多巴胺来说,幻影是想象力和创造性思维的基石,包括思想、计划、理论、抽象概念(如数学和美),以及尚未形成的世界。
欲望多巴胺是坐在汽车后排的孩子,每次他看到麦当劳、玩具店或人行道上的小狗,就会朝他的父母喊“快看!快看!”。控制多巴胺则是相当于控制方向盘的父母,他们倾听每一个请求,考虑是否要停下来,并决定如果停下来该怎么做。
控制多巴胺利用欲望多巴胺提供的兴奋和动力,评估选项、挑选工具,并制定策略来获得想要的东西。
多巴胺鼓励我们最大限度地利用资源,因此,当我们把一件事情做得更好,使我们的未来成为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地方时,多巴胺就会奖励我们,给我们一点儿“躁起来”的感觉。
要实现一个想法,我们必须与物质世界里不妥协的现实做斗争。我们不仅需要知识,还需要坚韧不拔的品质。多巴胺,一种面向未来成功的化学物质,正可以帮助你实现这一过程。
这个结果揭示出一个微妙但至关重要的区别。饥饿感(或饥饿感的缺失)改变了老鼠眼中这些食物的价值,但没有降低它们工作的意愿。饥饿是一种当下的现象,是一种直接的体验,而不是一种由多巴胺驱动的预期体验。控制饥饿或其他感官体验会影响通过工作获得的回报的价值,但正是多巴胺使这项工作成为可能:没有多巴胺,你就不会努力。
多巴胺驱动了努力。这种努力的特征可能受到其他很多因素的影响,但如果没有多巴胺,努力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存在。
我们要成功,首先必须相信我们能成功。而这会影响韧性。如果早早地取得一些成效,我们就更容易坚持下去。
科学家把“相信自己能做到”的心态称为“自我效能”。
在正常情况下,强健的自我效能是一项宝贵的财富。有时它能成为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充满信心地期待成功会让你眼前的障碍消失。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研究人员研究了微妙的非言语行为如何影响人们对彼此的感知。他们指出,当人们伸展自己的肢体,占据大量空间时,他们就被认为占据了主导地位,或者说具有控制力。相反,当他们收紧肢体,占用尽可能少的空间时,他们就被认为是顺从的。
我们无意识地知道,当别人对成功抱有很高的期望时,我们就会给他们让路。我们会服从他们的意志——在控制多巴胺的驱动下,他们的自我效能得到了完全的表达。我们的大脑之所以进化成这样,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参加一场你无法取胜的比赛可不明智。
到目前为止,我们主要把控制作为唯一的追求,但我们无法只靠自己实现每一个目标。下面我们要考虑与他人合作所需要的控制能力。
为了实现一个目标而形成的关系被称为代理关系,它由多巴胺来控制。在这种关系中,其他人是你的延伸,是帮助你实现目标的代理人。
与另一个人在此时此地经历的简单的快乐,和当下神经递质(如催产素、血管升压素、内啡肽和内源性大麻素)有关。
每种不同的关系偏好都代表着不同的个性类型。代理型的人往往性格冷静而疏远,亲和型的人则温和而热情,他们喜欢社交,会向他人寻求支持。既善于处理亲和关系又擅长处理代理关系的人通常都是态度亲和、容易相处的领导者,如比尔·克林顿或罗纳德·里根。
不太善于处理代理关系的人更有可能是友好且容易相处的追随者。在亲和关系上有困难但精通代理关系的人可能是冷漠无情的人,而两种关系都不擅长的人则给人性格孤僻的印象。
为什么控制性神经递质多巴胺会触发顺从行为?这不是矛盾吗?一点儿也不矛盾。在控制回路中,多巴胺驱动的是控制环境,而不一定是环境中的人。多巴胺想要更多,但它不在乎它是如何得到的。无论道德还是不道德,控制还是顺从,对多巴胺而言都是一样的,只要它能使未来更好。
规划、坚韧和意志力可能体现在个人努力中,也可能体现在与他人的合作中,这些是控制回路多巴胺帮助我们支配环境的方法。但是,当系统失去平衡时,我们会有何表现和感受呢?特别是当控制多巴胺过多或过少时,会发生什么呢?
同样,有些人的控制多巴胺如此之多,这使他们对成就上瘾,因而无法体验当下的满足。想想你是不是认识一些人,他们为自己的目标不懈地努力,但从来不去享受他们的成果。
这些人身上表现出一种失衡效应,这是聚焦未来的多巴胺和聚焦现在的当下神经递质之间的失衡。他们想要逃避当下的情感和感官体验。对他们来说,生活关乎未来,关乎进步,关乎创新。尽管他们的努力带来了金钱甚至名声,但他们总是不开心。
这是因为,如果你加强多巴胺控制回路,就更容易做出明智的决定。另一方面,如果不采取有效的治疗措施,控制回路的弱点就不会得到纠正。欲望回路毫无阻碍地行动,反倒增加了高风险的寻欢作乐行为的可能性。
赢得比赛是进化成功的必要条件,进食和做爱也是。事实上,正是赢得比赛才让我们有机会接触到食物和生殖伙伴。因此,赢得比赛会释放多巴胺也就不足为奇了。
多巴胺激增的感觉不错,但它不同于当下愉悦感的激增,后者是一种满足的激增。这一区别是关键:胜利引发的多巴胺激增会使得我们想要更多。
然而,永不满足的快感只是事情的一半,另一半是糟糕的多巴胺崩溃。
没有人喜欢输掉的滋味,而在你赢过之后,失利的滋味更是要苦涩十倍。
暴力有两种形式:有计划的故意暴力和由激情引发的自发暴力。
我们可以把多巴胺计算和本能反应想象成一个跷跷板的两端:当一端升高时,另一端就会降低。
掌控抑制恐惧、愤怒或压倒性欲望等情绪的能力可以使你在冲突中具有一定的优势。情绪总是会干扰计算行为,成为一种不利因素。
情绪压倒了多巴胺的深思熟虑、小心谨慎和精打细算。
暴力可以给我们统治之力,但要获得成功,它必须来自控制多巴胺的冷回路。
欲望回路高度活跃的人可能会冲动或难以满足,不断寻求更多的刺激。与之相反的另一面是容易满足的人。
而一个控制回路高度活跃的人可能冷酷而精打细算,甚至是残忍和铁面无情的。与之相反的另一面会是一个热情慷慨的人,比起赢得比赛,他更关心培养友谊。
除了这些例子外,多巴胺能人格也可能体现为我们稍后将要描述的其他方面。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沉迷于让未来更有价值,而牺牲了现在能够体验到的快乐。
情感是一种当下的体验,是我们此时此刻的感受。情绪对我们理解世界至关重要,但有时情绪会压倒我们。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会做出不那么合理的决定。幸运的是,与当下分子回路相抗衡的多巴胺可以关闭情绪的音量。
在复杂的情况下,拥有“冷静头脑”的人,也就是多巴胺能更强的人,能够抑制这种反应,做出更深思熟虑的选择,这些选择通常会带来更好的结果。对于我们的祖先来说,如果他具有了特别强大的多巴胺控制回路,就可能抑制恐慌的冲动,应对一头霸气外露的狮子。
这个真实的故事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以说明多巴胺和决定“战斗或逃跑”反应的当下化学物质(去甲肾上腺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当船舵坏掉时,去甲肾上腺素开始起作用,当下的恐惧情绪压倒了船上的人。他只想赶紧摆脱眼前的困境。
有些人天生比其他人更善于抑制情绪。事实上,这是与生俱来的,部分原因是他们的多巴胺受体的数量和性质异于常人。多巴胺受体是大脑中的分子,它们在多巴胺释放时会做出响应。遗传特征不同,多巴胺受体的情况也会有所差异。
情绪分离测试测量了一个人避免分享个人信息、避免与他人交往的倾向等特征。科学家们发现受体密度和与他人接触的倾向有直接关系,高密度的多巴胺受体与高水平的情绪分离有关。
如果我们与周围的人在近体空间接触——靠得很近,直接接触,专注于此刻——当下分子回路会被激活,我们性格中温暖、热情的一面就会显现出来。而如果我们在远体空间跟人打交道——保持距离,抽象思考,专注于未来——我们性格中理性、克制的部分就更容易被看到。
以上几种场景各异,但结果是一样的:牺牲一条生命换取5条生命,或者牺牲5条生命挽救一个人。很少有人会愿意牺牲一个无辜的人,把他推向死亡。然而,如果是写一个管理轨道开关的软件来使生命损失最小化,就很少有人会犹豫了。
这就好像有两个不同的人在评估情况:一个人的头脑是理性的,只根据理性来做决定;另一个人富有同情心,不管大局如何,都不愿杀人。一个人试图通过拯救最多的人来控制局势,另一个则不会。我们会选择哪个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多巴胺回路中的活动。
有时我们会采取一种冷静、精打细算、寻求主导环境以获得未来收益的方式,有时我们会采取另一种热情、有同情心、与别人分享快乐的方式。多巴胺控制回路和当下分子回路是对立的,它们创造了一种平衡,让我们对他人仁慈,同时保证我们自己的生存。
由于平衡是必要的,大脑经常把相互对立的回路连接起来。这种连接的效果很好,以至于有时会将对立的回路连通到同一个神经递质系统中。如果多巴胺系统是以这种方式运作,那么当多巴胺互相对立时会发生什么呢?
神经递质多巴胺是欲望(通过欲望回路)和坚韧(通过控制回路)的来源,它为我们提供了指引方向的激情,也提供了让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意志力。通常,这两种多巴胺回路会通力合作,但当欲望集中在长期来看会给我们带来伤害的事情——比如婚外情或者静脉注射海洛因——上时,多巴胺能的意志力就会掉转方向,并与它的同伴回路做斗争。
当多巴胺需要对抗欲望时,意志力并不是它的唯一工具。它还可以使用计划、策略和抽象能力,例如设想不同选择产生的长期后果的能力。但当我们需要抵制有害的欲望时,意志力是我们首先使用的工具。
意志力就像一块肌肉,用过之后会疲劳,可能用不了多久,它就放弃了。证明意志力极限的最佳实验之一是著名的“萝卜和饼干”研究。
研究人员得出结论:“抵制诱惑似乎产生了一种心理代价,这种代价体现为,参与者之后在面对挫折时更容易放弃。”如果你在节食,抵制诱惑的次数越多,下次你越有可能失败。意志力是一种有限的资源。
如果意志力像一块肌肉,那么它能通过锻炼得到加强吗?能,但需要一些高科技的“训练设备”
科学家对结果感到十分惊讶: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钱发挥了作用,但当参与者试图自己激励自己时,他们没有收到效果。
尽管增强意志力是有可能的,但这些方法不足以产生长期的、持续的变化。那么什么方法才有效呢?
心理学家已经广泛研究了这一问题,并将其转化为各种不同的心理治疗。其中被研究得最深入的包括“动机增强疗法”“认知行为疗法”“十二步促进疗法”。每一种疗法都采用了一种独特的方法,利用人脑中的资源来抵制失灵的欲望多巴胺回路的破坏性冲动。
动机增强疗法:用欲望多巴胺对抗欲望多巴胺
动机增强疗法的治疗师通过鼓励患者谈论他们对健康的愿望来建立动机。老话说:“我们不相信所听到的,但我们相信自己所说的。”
精神短路
如果某些事情对你很重要,如果它们有可能影响你的幸福,无论是好是坏,它们就突出。有可能影响你未来的事情是突出的,能触发欲望多巴胺的事情也是突出的。突出的信息提醒你:“该醒醒了!”“当心点儿!”“兴奋起来!”“这很重要!”
如果大脑在突出性方面的功能失灵,即在没有发生对你真正重要的事情时,它也爆发了,那么会发生什么呢?想象你在看新闻,主持人正在谈论政府的一项间谍计划,突然你的突出性回路无缘无故地启动,你可能就会相信新闻上的这个故事和你有关。突出性过强或者在错误的时间出现,都会产生错觉,让触发事件从默默无闻上升到至关重要。
但“潜在抑制”中“潜在”的含义略有不同。不是说一件事从一开始就被隐藏起来,而是说我们把它隐藏起来,因为它对我们不重要。
我们会抑制自己